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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2023|专访高世名:中国美院建校95周年朝向百年的“国美进程”和“学院行动”

时间: 2024-01-31 22:02:09

  原标题:提问2023|专访高世名:中国美院建校95周年,朝向百年的“国美进程”和“学院行动”

  2023年是中国美术学院建校95周年。蔡元培在1928年国立艺术院开学仪式的讲话上曾言:“以爱美的心,真正地完成人们的生活。”与蔡元培所处的时代不同,当下的艺术不再是文人的风花雪月,也超越了涵养人心的修养之学,在现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看来,艺术“成为了一种推动社会创新的知行之道,成为了一种扎根中国大地的有为之学”。近百年间,尽管时代风貌变换,蔡元培的箴言依旧适用于现在。在高世名看来,中国美术学院正在沿着三条路径前进:建立能够贡献于全世界的艺术教育体系、推动艺术与技术的碰撞融合、构造有品质的公共文化。这三条路径返古开新,互相牵引,在实践上对应着中国美术学院近年来大刀阔斧的结构性改革和课程教学体系的迭代。

  提问2023|专访高世名:中国美院建校95周年,朝向百年的“国美进程”和“学院行动”

  提问2023|专访高世名:中国美院建校95周年,朝向百年的“国美进程”和“学院行动”

  从今年开始,中国美术学院将4月8日定为“国美发布”日。首次“国美发布”公布了三项内容:一个学院+两个学术平台+两个新事物。中国美术学院宣布成立书法学院,陈忠康任学术院长。高世名认为,“书法是名符其实的‘高维创作’,在迹与象、意与态之间相互激荡”。两个学术平台是指中国电影高等研究院和社会美育学院,体现中国美院创造公共文化、推行社会美育的责任担当。在数字技术的催生下,中国美院宣布成立“洞天:国美在线艺术社区”(CAA Cosmos)和“元宇宙艺术学院”(Meta Art Academy),在面对新技术带来的新趋势和新关口,创造出艺术教育的新工具。在校区设置上,也制定了中国美院南山校区、象山校区、良渚校区、湘湖校区和张江校区的整体布局和相应的学院规划和学术使命。今年,中国美院也真正开始启动了“百年巨匠”研究工程,直至2028年建校百年的历史节点。

  中国美院“逢五”校庆,是讨论普世问题和共同价值的契机,在高世名看来,校庆并不局限于校史的“国美叙事”,而是继往开来,探索新命题和打开新愿景的时刻。站在2023年,中国与世界重新建立交流的后疫情时代节点,高世名认为,中国美院的姿态应当是“到源头饮水,与伟大同行”,“不仅要理解先贤的思想、实践与人格整体,更要从生活史与社会史的历史整体着眼,从当代人之问题境遇出发,来检省思想或艺术在历史中的发展脉络”。

  在中国美术学院建校95周年之际,《艺术新闻/中文版》主编叶滢对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进行了专访,从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当前的展览“宋韵今辉”开始,高世名继而谈到对中国美院的教育体系改革、参与构建公共文化以及艺术与科技命题的思考。在采访中,高世名再次提到了“在21世纪构造出新的文艺复兴人”的期冀和目标,在他的观念中,历史并非线性演进,而是“洋流纵横”,不仅是天涯共此时,亦是瞬息全宇宙。如何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整体视野中,迭代创造力和主体性,是当下的核心问题。

  Q:今年三月,“宋韵今辉”艺术特展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去年十月,中国美院与萧山区签署了共建中国艺术国学门的“中国美术学院湘湖校区”的合作协议。这两件事都与中国民间传统文化有关,它们之间有联系吗?还是说它们是一项长期规划中的两个项目?

  A:当然有联系。中国美院从三个方向展开了行动。一个方向是,真正地构造出一套能够贡献于全世界的艺术教育体系。

  “国学门”来自于我的一项长期思考。中西方艺术史在近四百年间产生了巨大的分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中国人应当如何在自己的传统中发展出一种具有当代价值和世界意义的艺术和艺术教育方式?前几天,我去上海博物馆,为其在展的“从波提切利到梵高——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的“拉斐尔和意大利文艺复兴兴盛期”单元做了一个导赏录播。我发现,拉斐尔、提香、达芬奇、波提切利等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作品与宋画有相通之处。但是宋朝之后,各自慢慢发生了变化。达芬奇视艺术为探索自然、构造一种新的经验科学的做法。在达芬奇的时代,美和真还没有分离,经验和实验没有分离,感觉和原理也没有分离,绘画是一条认识自然的路径,这正如宋画的“格物致知”。达芬奇关于空气透视的笔记,我看了之后,觉得很感动,这是由纯粹好奇心驱动下的自然研究,从感觉出发的经验性知识。他既有孩童般的天真、好奇,又有学究式的诚恳、严谨。另外,我觉得他中后期的作品有一种神圣的冷漠感,启示录般的世界预感。他研究空气透视,其实是在研究色彩和光照;他绘制风景,其实是在研究地质学;他用数百张素描分析水的运动、山洪的原理,是因为他认为启示录中的大洪水真的会来临。前两天,我认真地看了“宋韵今辉”展览,特别是“刘李马夏”。李唐、刘松年这些画家,他们在一个没有相机的时代,是如何画出如此精致复杂的事物的?他们靠的是格物致知,是对自然理法的把握,从而提炼出了一种绘画的理法。

  A:就是事物生长的方式和规律。我一直跟我们国画系的老师讲“造形”。“造型艺术”的“型”是土字底的型,而我讲的是“形状”的“形”。“造型”和“造形”的不同之处在于,“造型”以对物体的观照和分析为主体,“造形”是笔笔生发,与笔墨的生发性连在一起。宋人按照树木生长的规律来画树,让笔墨生长,而不是像画一个几何体或头像一样。达芬奇、提香、拉斐尔也是这么画的。他们画人体的时候,对人体所有的内在的结构和运动规律掌握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才能画出那么动荡复杂的画面构造和动作。宋人则是把这种研究用在了对山川构造、岩石生长、树木生发的观照和理解中。北宋绘画的理法森然,非常动人。体知入微,描绘入微,这是很了不起的。到了明清以后,就越来越书斋化、主观化。

  左:《溪山行旅图》 北宋 郭熙 绢本 墨笔 立轴 纵96厘米 横46厘米 云南省博物馆藏 于“宋韵今辉”艺术特展展出

  右:《雪屐观梅图》 南宋 马远 绢本 设色 立轴 纵161.5厘米 横101.4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于“宋韵今辉”艺术特展展出

  文人画慢慢丧失了探索大自然的意义,越来越变成文人翰墨之余的自我表达。西方绘画也是这样,到浪漫主义的时候,开始主体化,然后形式开始觉醒,后印象派之后,慢慢地观念化,观念化之后,变得政治化。而我认为艺术史可以不这样,因为我不相信历史是一条直线。

  A:对,就是这一个意思。由于它是一片汪洋,所以它洋流纵横。历史上所有发生过的,都在此刻。它不是一条线性演进、持续向前的单向街。荷马、司马迁、李白、杜甫、达芬奇、提香、“荆关董巨”、“刘李马夏”、赵孟頫、董其昌、黄宾虹、潘天寿、杜尚、安迪·沃霍尔、布鲁斯·瑙曼这些人,全都浸泡在这片海水里。古今中外所有的人物都是我们的同时代人。我们是在这个意义上来构造中国艺术国学门的。在一个开放的体系里,让中国古典的艺术脉络在当代土壤中再生。

  “国美发布”系列视频之“洞天:国美在线艺术社区”(CAA Cosmos),:中国美术学院

  另外一个方向是,敏感于最新的科技,在科学和艺术的碰撞交融中打开新的局面,实现对艺术和设计这些实践的“从工具箱到世界观”的迭代。所以我们会成立元宇宙艺术学院(Meta Art Academy),发布新的“洞天计划”,国美与航天八所一起做的航天系列,等等。这些都是创造新视觉的一些基本方向,我们大家都希望能够在艺术人文和科技人文的交汇之中来重新构造我们的艺术工作,能够在21世纪构造出一种新的文艺复兴人。

  还有一个重点的方向是,通过电影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来构造有品质和深度的公共文化。

  Q:两年前的采访中,你就谈到了要塑造这个时代的文艺复兴人。这两年,美院产生了很多变化,在这两年的办学过程中,美院的教学体系产生了哪些结构性的推进和改变?

  A:一是推行完全学分制和构建艺术人文教育体系。完全学分制在综合性大学是正常的,但是在艺术类院校是非常艰难的。完全学分制的逻辑就是让学生实现“学”的自由,学生可以跨专业学习。看起来是个小事,但是在最尖端的艺术院校里其实很难,因为这需要对整个课程进行改造。这件事我们准备了好几年。另外,我们在构造“两个通识”——人文通识和专业通识。前不久,我们召开了一个“艺术人文教育论坛”,讨论艺术人文教育体系的构造,这是我们现在比较关心的问题。

  中国美术学院书法学院揭牌仪式,从左到右:中国美术学院党委书记金一斌,中国书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李昕,中国美术学院书法学院学术院长陈忠康,中国文联副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许江

  二是新院系的设置。第一步是建立电影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今年我们成立了书法学院。我们不把书法理解成所谓“书法艺术”,而是把书法理解成一种超越艺术的东西,如同书法之于中国人的人生意义。也正如欧洲的音乐之于欧洲人的人生意义。一方面,它几乎是全民性的;另一方面,它打通了日常性,因为书法既是视觉的,又是文字的。书法的历史和汉字的历史是完全结合在一起的。“国学门”的三个研究体系——汉字、山水、器道——贯穿了美院的所有专业。比如说山水,国画系有山水画,跨媒体学院也有影像的山水,建筑学院也有山水,设计、文字也是一样。我们成立了汉字文化研究所,邀请曹锦炎先生来到美院,迅速组成一支团队,针对古文字学做汉字研究,这是中华文明的基因。我们同时在发掘设计体系、书法体系、古文字学体系、金石学体系,这些都是我们新展开的工作。

  在设计学科,我们今年的六月会成立工业设计学院、时尚设计学院和视觉传播学院,它们与现有的创新设计学院一起构成新的设计学科的面貌。到九十月,中国美院将会有15个学院。

  另外,近两年成立的“美丽中国研究院”,准确地说,是从“乡土学院”到“美丽中国”。谈到乡土学院,这几年,我们对内建立起了长线的体系,从改造下乡这门课开始,变成了整整四年的相对系统的教育体系;对外,我们建立了一系列乡土学院的网络。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了美丽中国研究院,我自己当院长。我希望“美丽中国”是中国美术学院的另一个面向。美丽中国的英文不是“beautiful China”,而是“better China”。我们由此串联了一大批优秀的行动者,建立了一个“美丽中国”的人文艺术和设计的行动网络,建立了第一个美丽中国建设的设计的案例库。刚刚闭展的“大地之歌——2023美丽中国纪事”就是其中的一项阶段性成果。

  A:基于我们过去的下乡点,结合不同地方的禀赋和特点,构造乡土工作站。比如说在福建宁德,我们成立了“乡野艺校”,做乡村的艺术教育;在上海的金泽,我们做了江南工艺社、金泽工艺社;在四川大凉山,我们做他们民族地区的幼师培训;在景德镇,我们做与手工艺术相关、以陶瓷为中心的工作。

  2023年4月7日,中国美术学院建校95周年系列学术活动——动画电影《艺术学院》特别放映,图片来源:中国美术学院

  Q:最近我们还看到了一些其他与美院相关的消息。刘健的《艺术学院》入围了今年柏林电影节的主竞赛,前年《云霄之上》得了天坛奖。国内的电影从业者通常都来自电影工业的前线,很少看到来自院校的教授。中国美院为什么会请这些在电影前沿地带有所表达和制作的人来校教学?

  A:未来五年我们会有更多的电影产出。因为我们刚刚挂牌成立了中国电影高等研究院,后面会有一系列的举措,希望可以形成当代中国电影的创作中心之一。像万玛才旦,现在就是我们的全职教授。

  A:对啊,都在这里了,所以我们已经形成了中国美院的电影制作和创作能力。在动画领域,我们已经连续三年有学生拿到全球最顶级的法国昂西国际动画节的评委会大奖、水晶奖。在这方面,我相信五年以后会形成一个相当优秀的青年电影群体,这是我之前所说的公共文化构造的一部分。

  A:是从2019年、2020年开始的。公共文化它应该是能够启迪心智、打动心灵的。比如说,顾晓刚拍了《春江水暖》,他在国美学习了三年,电影的表达很打动人。虽然电影学院推崇诗性电影,但我不希望全部都是江南文人式的气质。诗有各种形式,有口水诗,也有史诗,也有壮观激烈的诗;奥登式的、聂鲁达式的、史蒂文森式的、保罗·策兰式的诗……我们希望电影学院能够拓宽创作的光谱。

  提问2023|专访高世名:中国美院建校95周年,朝向百年的“国美进程”和“学院行动”

  提问2023|专访高世名:中国美院建校95周年,朝向百年的“国美进程”和“学院行动”

  “国美发布”系列视频之“元宇宙艺术学院”(Meta Art Academy),:中国美术学院

  A:Meta Art Academy,我们也称其为 My Art Academy,它和 CAA Cosmos 不一样,CAA Cosmos 是多人实时交互的在线艺术社区,在里面可以攒局、策展,做各种各样的事。元宇宙艺术学院追求的是沉浸式体验,它只能是单机的,My Art Academy 就是“一个人的艺术学院”,其中一个关键点在于“艺术需要孤独”。利用这个概念,我们发出了 “如果你是世界上第一个人类,你在寻找什么?如果你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人类,你会去哪里?”这样的提问。元宇宙艺术学院是混合现实界面,是“一人一多元宇宙、一课一主题世界的虚拟艺术学院”。

  Q:我们还看到,不光是电影学院有一批活跃在创作一线的教授,其他的学院也吸纳了很多“新血”。三月,你们委任了德国汉堡大学艺术史教授、原瓦尔堡档案馆的馆长 Uwe Fleckner(傅无为)为艺术人文学院的院长;2021年,卢杰开始担任“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iCAST)所长。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来自中国学院体制之外。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希望能够发出一个更大的呼声,让更多的人能参与到国美未来的教育改革中来。在过去的两三年中,还有哪些人才来到了国美,他们各自能开拓出怎样的方向?和国美自身的教育体系能够产生怎样的结合?

  A:还有詹姆斯·霍普(James Hope)。他是福特野马的主设计师,我们把他聘请过来,成立了交通工具设计研究所。还有电影学院的院长徐小明,他是侯孝贤、王小帅这些导演的监制。还有陈玲珍,她是CNEX视纳华人基金会的艺术总监,她将担任中国电影高等研究院的院长;书法学院的学术院长是陈忠康,他是国美毕业的,是二王书风的推动者;陈界仁也是我们全聘的教授;还会有中戏的沈林;中国艺术研究院之前的常务副院长吕品田,我们也全聘他到美院做民艺研究所的所长。之后还有安东尼·邓恩(Anthony Dunne),他是思辨设计的创始人。安东尼·邓恩的工作报告很打动我。国美有一个“可能世界档案”计划,他来到国美之后,第一个工作叫“多世界工作组”,第二个叫“无名事物研究计划”。这些都和美院特别契合。安东尼·邓恩本身就已进入了设计史,但他还在进步。这些人陆续都已经入职了。

  Q:回到你刚才所说的人才招募问题,这些人来自不同国家,拥有不同的职业背景和职业生涯。他们来到美院之后,和美院原来的体系如何形成共生的、互相推动的关系?

  A:基本的态度和做法是,一,强调我们的开放的胸襟,真正骄傲的国美人是开放的,真正的自信的国美人是开放的;二,要有共同的愿景。我们希望能够推动营造这样的氛围。

  Q:来到了新的这个时间节点上,过去这三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今年以来,中国重启了与海外的交流。在这个重新开放的节点,美院有什么新的愿景?

  A:在今年的教代会上,我的校长工作报告题目叫《到源头饮水,与伟大同行》。这句话的根本含义是要“返古开新”。希望能够在一个世界文明交流与互鉴的大视野中,来思考艺术教育的大本大源的问题。

  二十年前的七十五周年校庆是我第一个策展项目,叫“地之缘——亚洲当代艺术的迁徙与地缘政治”,这是我读博士的时候的一个提案,当时在许江院长的支持下实现了。这应该是中国艺术界第一次主动对“文化亚洲”“亚洲现代性”进行系统探究与表达,也是中国思想界和艺术界第一次大规模的学术合作。“逢五”校庆,我们都讨论普世问题和共同价值。85周年校庆的“八五·85”主题展呈现了几代国美人在1985的历史经验和艺术实践,其目的是“把可能性还给历史”。今年九十五周年是相同。

  今年校庆最核心的学术活动“Inter-World-View:世界文明互鉴论坛”将在11月举行。这个活动的问题意识与20年前的“地之缘”一脉相承。这个项目有三个目的。第一,在世界文明的交流与互鉴的大视野中,思考艺术教育的大本大源,不止追本溯源,还要关注当下,感知21世纪的人类文明,尤其是科技文明的发展脉搏和潜在趋势。第二,在后疫情时代重新与世界建立跨越多领域的工作网络,建立更高能级的国际学术伙伴圈,为学校下一步发展聚集未来的同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培养一批具有全球眼光、历史意识和艺术雄心的国美青年。

  对内,我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延续十年。我希望国美的每个专业都能从世界文明史的高度做一次文明探源工程,对那些决定性的事件、核心的现场进行重访、追问和致敬。比如陶艺专业,我期待着他们从万年前开始追溯,从古文明遗址去回应那些先民使用水、土和火的方式。这三种最基本的元素居然成就了我们的开物成物之道,这是文明重要的一步。由此产生的器物,从先民的生存和文明的意义上,最终发展成了礼器。又比方说电影,我希望在开端意义上致敬蒙太奇学派、《持摄影机的人》及《十月》《罢工》,它们奠定了电影的基本的感知、语法和美学;也可以往前追溯人类历史上第一座电影院,或是《理想国》中柏拉图的洞穴。公共艺术专业可以去探寻霍去病墓的雕塑,或是远古巨石阵,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人类最早的公共艺术。书法专业可以重新梳理甲骨和金文以来的汉字历史,研究字法和书法的关系,研究上古时代的器物、文字和书写的共同关系。这就是 “到源头饮水,与伟大同行”的意义。

  对外,我们将发起一场“教学-创作-行动-传播”四位一体的艺术行动,在这样一个世界文明史上一些重要的现场,比如柏拉图学园和NASA,开展分布式论坛并拍摄主题影片,最后形成论坛与展览,这是我们的今年的重要学术工作。

  Q:今年年初以来,我们正真看到了以 ChatGPT 为代表的突变式的技术变化所带来的从产业到社会意识的更新。技术的突变也可能再重新定义人的行为、改变人的思想,甚至把人的社会活动都会重新定义。在这种重大的技术突变的关口,艺术还能做什么?要不要重新定义“人”?

  A:过去半个世纪的数码科技的成长,主要造就的是很多数码物件的发明, digital object,而我一直主张要有 digital subject 的探索。在现在这个关口,最关键的是要构造一种数字智能时代的新人学。这个新人学面临着AI体系的构造。我不担心AI会代替人的创造性,因为能被代替的就不是创造。因为人类的艺术创造,目的在前面引导,欲望在后面推动。目的和欲望恰恰是AI没有的。在最近关于GPT的争论中,你会发现神造人的这个传说和隐喻被套用到人和AI的关系上了,变成了一种神学争论。现在大家对AI的担忧,有点像是神造人之后的人的背叛、人的自我意识的产生。它其实是一次非常古老的意识的回归。

  A:对,被造物的自觉、叛乱、自主。我认为AI的发展有多种未来,而且最关键的是,AI是艺术作品,而不是艺术家。而我们总是以艺术家隐喻来讨论它。

  A:是的。另外,我更担心的是数字智能技术加速了21世纪资本主义的自我迭代,也加速了人的危机。我们的感知慢慢地被掏空和架空了,因为现成性的、自动性的东西随只能技术的发展变得更便捷了。人本来是是生产者,后来变成了消费者,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是生产先于消费、生产先于需求。AI巨大的内容生产能力导致了极度过量的内容生产,使它加速了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了一般意义上的消费者,人的社会性、主体性、能动性越来越亏空。话语政治、资本主义官僚化的智能治理、超级人工智能社会化媒体给它赋能的超级消费主义构成了一个当代人的莫比乌斯环。

  “数化·进化——中国设计智造大展”展览现场,中国美术学院、浙江省经济和信息化厅、绍兴市人民政府主办,2023年

  AI助长了“后真相时代”,后真相时代孪生的是后共识时代,我们在后共识、后真相的时代中重新部落化了。个人会使用GPT的同时就是在训练它,全世界数亿人都为这个事付使用费,但是没人收培训费。GPT是知识的吸收者,但它装扮成了一个有求必应、无所不能的超级教师。它掩盖了用户共创和使用者生产的本质,完全背离了WEB3.0的基本逻辑:“用户即股东”。

  科技公司平台化之后,它跟社会之间的边界越来越模糊,甚至装扮成了社会本身。GPT正在完全消除作者性的工作、非异化的艺术和文化工作。人类总是幻想机器人能够代替人来从事危险的劳动;而实际做到的首先是替代你的智力。让你越来越有一种功能性愚蠢。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完成了从19世纪开始的人类的无产阶级化过程,这个是一个相当根本的问题。但我积极的一面也没有丢失。我们该如何与人工智能一起进化?要斗而不破,要让自己成为它的使用者,然后由此不断去迭代自己的创造力和主体性,这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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